*在 Bresson 去世後美國紐約現代美術館 MoMA 再次為這位大師舉辦展覽會,而同一節目主持 Charlie Rose 為這個展覽做了一個專輯。嘉賓包括 Bresson 第二任太太,本身也是 Magnum Photo 的攝影師的, Martine Franck, Peter Galassi, MoMA 攝影總監及 Henri Cartier Bresson 基金會的總監 Agnes Sire。這段訪問我覺得最大的發現是在中段主持人 Charlie Rose 用上 ‘Decisive Moment’ ‘決定時刻’時才從 Martine Franck 口中得知Bresson 一向都不喜歡別人用這個名詞去形容他 ,而 Peter Galassi 更指出 ‘Decisive Moment’ 只是 Bresson 在美國第一次出版影集時出版商 Simon & Schuster 為他選擇的英語書名。其實影集法文名稱是 ‘Images à la Sauvette’ 英語意譯是 pictures on the run 或 stolen images – 偷拍。Decisive Moment 只是後來的 Bresson 迷替大師加上的標籤,其實這樣反而令大師的作品被框了起來!
首先我們都清楚 Henri Cartier Bresson 是法國人,雖然他曾在英國的劍橋大學修讀英國文學及藝術,但在大部份的訪問中,他都像其他的法國人一樣,以法語回答。所以有很多訪問短片或文章採訪都是翻譯到英語過來。我們中華兒女看到的中文譯本很有可能已是三手資訊了。所以他所說的每一個理論或見解可能都未曾真正全面的翻譯過來。這是可能我們誤解了他攝影心得的第一個誤差。
一看大家便會明白他的所謂 Decisive Moment 其實是無數個這樣的時刻 (對同一主體在同一或相近的構圖上不停拍攝,直到失去畫面的效果為止),而大家亦會發現很多時候他最後選擇放大的影像並不一定是同一組連串拍攝得到影像的最後一張。換句簡單的話來說,Bresson 也跟很多攝影師一樣,當找到可發揮的攝影題材時,便會鍥而不舍的尋找最完美的一刻,而這一刻應該才是 Decisive Moment ‘決定時刻’,它不是拍攝時已可以肯定的,而應該是在菲林沖洗後才細心地挑選出來的!
二零零九年七月,美國的 Modernbook Gallery 在其加州之展覽廳舉辦了一埸名攝影家何藩先生與攝影愛好者的分享會。大會代表正是 Modernbook 的其中一位創辨人及出版人 Mr. Mark Pinsukanjana,而今次之主持人是任教於聖荷西州立大學 San Jose Sate University 美術與設計系的 Brian Taylor 教授。
早前收到 Modernbook 的電郵得知出版社已把當日全程的錄影放上網,讓當日未能親臨現埸的同好分享。看過短片後我覺得內容非常值得新一代攝影愛好者借鏡,所以發之竒想,用我有限的語文水平把整個分享會內容意譯過來。希望華文社群能打破語言之差異,就算不是第一時間看到最新攝影資訊也能以第二時間追上。(曾第一時間發電郵給 Mark 希望得到正式批准登出全文,不過兩星期已過也未收到回覆,所以只有先行 post 上 blog 再算) 希望大家看過後如果發現有誤差或遺漏,請發 comment 指教,好使能及時更正。
Mark: 非常歡迎大家今晚到 Modernbook Gallery, 我是 Mark Pinsukanjana,在後面的幾位是我的合作夥伴。今晚非常高興能與 Brian Taylor 教授一起暢談。請問大家有否留意到四周掛着漂亮的相片?不過首先要介紹一吓 Brian Taylor…
Brian: 今天其實要介紹的是這位 (何藩)大師。
Mark: Brian Taylor 先生現任教於 San Jose Sate University 美術與設計系,過去二十年 Brian 曾任教於美國多間知名學府。而他更是一位藝術攝影家 Fine Art photographer。他的藝術創作領域包括一些多媒體製作、十九世紀傳統黑房技術及手製書冊等等。Brian 的作品亦為歐美多間美術博物館所收藏。
Brian: 怎樣也追不上何藩…..
Mark: 現在介紹何藩先生,一九三一年出生於上海的何藩,十三歲那年收到一份父親送的禮物,一部 Brownie 相機。我相信他從此便迷上了攝影這門藝術。十八歲那年何藩便移居到香港,自此他便醉心把這個都市的每一面,由繁華的大街至孤寂的小巷,也正是大家現在見到牆上的作品。在五十至六十年代何藩在世界不同之攝影比賽得到超過二百八十個奬項。從一九五八年至一九六五年,連續贏得八界由美國攝影學會所舉辦之世界攝影十傑的榮銜。可能大家沒有留意到,在六十年代初期開始,何藩除攝影外更開始了他的電影生涯。最初由演員做起直到後來成為導演,在他四十多年的電影事業上,何藩演出超過二十部電影及執導二十七部電影其中包括多部得獎名作。回說何藩的攝影藝術,他的作品就如一部時光機器似的,每次欣賞他的作品時我都好像回到惜日的時光!我深信大家看過今次在本畫廊展出的作品後也必定有同樣感受。好吧!就讓今次分享會正式開始吧!現請 Brian 開始。
Brian: 非常感謝 Mark 對我的介紹,其實比起何藩先生,他才是一位多才多藝的人物。先前我做了些資料搜集,發現何藩先生本身就如文藝復興時代的藝術家,創作過程亦受費里尼的電影及沙士比亞的劇作所影響,從此可知他是一個殊不簡單的大師。既然如此,我亦不妨單刀直入請何藩先生,在 Mordenbook 替你出版的第二本影集 ‘The Living Theatre’ ‘人生舞台’ 中有部份作品是一九四六年拍攝的,即是說何藩先生十五歲時攝影成就已達到很高水平。何藩先生可否告訴我們你如何學習攝影呢?你是自學的還是遇到一位好老師呢?
何藩: 首先多謝大家來臨,第二希望大家原諒本人的英語能力,因為我擔心未能原本的用英語去表達內心的想法。剛才 Brian 問我是否自學攝影?對!我是自學的!
Brian: 這是否你正是對攝影的一種熱愛?
何藩: 正是。我很久以前已愛上了攝影。我想自從十三歲那年父親送我一部操作非常簡單的 Brownie 相機開始吧!未知大家有否用過這種相機?就有如一部現代的 point and shoot 相機似的。其實一切都像是出於’偶然’,有一天我’偶然’地在上海外灘散步,我看到一首小船,’偶然’地我按下快門!父親幫我到冲曬店把相片冲曬後,他和媽媽都齊聲稱讚這張相片看漂亮,他們還鼓勵說為何不拿去參加一些美術比賽 Art Contest 呢?於是乎我便要求父親再到沖曬店把影像放大送交比賽。就是如此’偶然’我的參賽作品贏得了冠軍。當時其它參賽作品包括油畫,雕塑等不同類別。而我就完全陶醉於勝利的一刻。就因為這次得獎,使我得到很大的鼓勵,令我愛上了攝影!我之所以自學攝影是因為當時無論是上海或後來的香港都沒有攝影課程教授,我只能從一些攝影書籍,畫冊,文學作品,詩詞及電影中學習。其中從電影裡我學到很多有用的東西。第二個方法是不斷參加比賽,如沙龍比賽及攝影展覽等都能提升我的水平。我又跟一些同好作比較及交流。我想最為重要的是要了解及走在世界潮流的尖端。
何藩: 其實就好像 Henri Cartier Bresson 的’決定時刻’ Decisive Moment 一樣,當那一刻來臨而你又剛好把快門掣按下一張作品便大功告成。一切就好像上天一早安排,你只是在那適當的時刻按下快門便可。我的拍攝有另於電影導演工作,不能按劇本安排演出。拍照時要做一個隱形人,’暗地裡’按下快門,那便是我的’決定時刻’。
第一是 Henri Cartier Bresson 的’決定時刻’,我並非否定這個理論,只是一如 Professor Brian Taylor 所講的 Bresson 打釘子作比如,’決定時刻’是藴釀出來的,所以有看過一些大師的相版 contact proof (包括 Cartier Bresson 的相版) 便知道在拍得理想的照片前攝影師可能要用上半筒或以上的菲林才做就到完美的一刻!我覺得很多攝影愛好者都把 Bresson 的一切神話化,很多時候我們都會把一些一知半解的理論或技巧給無限放大然後再流傳。雖然這些看似風花說月的題目像沒什麼大不了,但久而久之便會變成盲從跟風,試問攝影界又可以有幾多個 Bresson 第二呢?希望日後可另開一個 post 詳談。
第二點是何藩先生所說的第二次決定時刻-‘裁相’。我完全明白亦認同攝影師為求達到自己完美的要求,會嘗試不同比例及格式。我之所以不同意的是大家應該盡量在按下快門前/時已做好構圖,盡量用盡觀景器內每一分的空間,無論是有主題、主角、配角等之 positive space 或是無關痛癢、甚至空白的 negative space 都要留心。就如在美國當今人氣最勁的女攝影師 Annie Leibovitz 的訪問特輯中她回憶在大學裡教授教的不是如何使用器材而是如何填滿菲林的空間 (how to fill your frame) 初試者可能會遇到不斷的失敗,但練習多了,構圖及風格便會成形。希望大家只把裁相為最後手段好了。假曰一開始便抱着先拍了日後才用裁相來完成構圖的話,距離成功的日子便會變得很遠了。
希望這編 post 不會太長,其實在翻譯途中因為用上很多時間曾經想過放棄。不過既然開了頭,好壞都要起碼完成這一次!希望大家給點 comment 及方向。謝!